[小说] <情動>

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看到過這篇文章, 至少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讀起來還是一樣的感動.讓我有溫馨和幸福的感覺.

情動

     淩晨兩點，我在OICQ上打著哈欠對牢齙牙發牢騷，做了三年首飾設計師，還沒有一件自己真正滿意的作品。不過都是為著客戶的喜好，再這樣下去不如辭職嫁人算了。
　　齙牙大驚小怪地慘叫，天哪，那個倒楣蛋在向你求婚的時候該送什麼好呀？你可是一個每天與最上等的珠寶打交道的女子呢，鑽石瑪瑙珍珠琥珀在你眼裏大約和石頭沒有區別吧？
　　我不服氣，婚姻與珠寶無關。
　　齙牙卻說，你想想，好不容易賺夠錢在最大最好的金店裏給你挑了一條價格昂貴的項鏈，想博你的驚喜一笑，你卻拿了個放大鏡出來，左照一下說這鑽石有細微的瑕疵，雖肉眼不可見，但已不能達到美鑽級別，右照一下說這塊翡翠至多可評二級，因為綠得不夠純正……
　　我在螢幕這邊氣得臉色發青，齙牙還意猶味盡最後總結說，你看所有的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婆是個視珠寶為糞土的異類，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你的首席設計師吧。
　　
　　第二天黑著眼圈上班，老總交給我一張單子，說對方指明要我設計一款頸鏈。
　　我草草掃了一眼，客戶要求主體使用水晶、配料不限。
　　我考慮一下，最近手頭忙，這單子也沒有很大吸引力，並不想接。
　　單子背後照例有客戶的簡單情況和聯繫方式，這個客戶留下的是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黑底金色的字體：安森，某著名公司的精算師和一個手機號碼。
　　我想好拒絕詞，照著號碼打過去。
　　鈴響幾下，很快有人接，你好，我是安森。
　　一把好聽的乾淨嗓音，我微微一窒，很快掩飾般咳一聲，我是cindy，聽說你指明我設計，但我檔期已滿。
　　對方回答，我可以等你。
　　為什麼，我奇怪，我可以介紹其他設計師給你，都非常優秀。
　　安森輕輕笑起來，因為我見過你那款“依戀”。
　　我頓時吃驚，“依戀”是我三個月前為母親所設計的指環，形狀為交握的兩手，環繞一顆小小鑽石。因為是我自己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又是純手工打造，因此並沒有發行，僅在上上週一次小型展覽會上展出過，以後便一直由母親收藏。想來見過的人不會多過五十個。
　　安森又說，我也可算有緣人了吧。
　　一句話就讓我下了決定，我約他明日見面。
　　在設計首飾前充分瞭解客戶的愛好與需求是我的習慣。給十八歲小女生帶祖母綠，我可不想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安森一眼看去便是那種所謂的成功人士，黑色的PRADA，淺藍色襯衣領帶，笑容溫和乾淨。
　　我攤開一大本設計清樣，問他，你希望是什麼風格？給誰佩帶？用於什麼場合？大約需要多少價值的？
　　安森顯然被我的連珠炮問題駭得一楞，他摸摸鼻子，我想項鏈是要用紫色的純水晶，送給女朋友求婚用的。
　　我很沒有禮貌的將一口咖啡噴在他臉上
　　水晶是一種透明無色的礦物，硬度極高而且易碎，是不能用來加工的。你要是看到打磨精緻的顏色水晶，那都是人工合成的水晶，我向他解釋。
　　安森笑，又摸摸鼻子，我這個外行讓你笑話了。
　　我心情愉快地欣賞他略帶靦腆的表情和摸鼻子的動作,發現面前這個男人在他理性精密的頭銜下原來可愛 　　　　　　　　　　　　
　
      我在OICQ上興高采烈地對齙牙說，今天認識到一個英俊男子。
　　齙牙表示同情，可憐的孩子，見到一個稍稍五官端正的就高興成這樣。
　　我和齙牙在網路上認識兩年，我們固定每週三次上OICQ上聊天，雷打不動。齙牙是唯一一個可以接受我各種希奇古怪的念頭並一直耐心鼓勵我的人，我們說笑話猜謎語罵上司，聊天馬行空的話題。
　　我和齙牙同在一個城市，可是我們不通電話也不見面。互不打聽對方的真實情況是我們所一直遵循的原則，我不知道他究竟叫什麼做什麼他不過知道我是個首飾設計師而已。
　　網路是個虛擬的世界，而我們都明白將虛幻放到現實的結果。距離才能產生美，我不想讓自己也不想讓別人無謂的失望，這是我一直堅持的理論。
　　有人說，理智的人不容易幸福，我想也是
我開始為安森設計頸鏈，用純水晶和人造紫水晶。
　　求婚用應該造型別致浪漫，聽說他女友並不喜愛珠寶類首飾，要打動她必須出奇才能致勝。哎，這點倒與我相象。
　　然後還應與氣質體形相符，不知她女友多高多重做什麼職業，長相如何脖子長短……
　　我胡思亂想半天，然後痛苦地對齙牙說，也許該向安森要張他女友的照片。
　　齙牙嘿嘿直笑，喜歡上他了吧，看你彷徨掙扎的樣子。
　　我憤憤然打個：（過去，人家是用來求婚的，成敗在此一舉，我不過感覺壓力沉重。你還來笑話我？
　　齙牙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困難，你想像成若有人向你求婚，你想要什麼樣的頸鏈呢？
　　不用想啊，純水晶應該保持其天然形狀，從而象徵愛情本質。而紫水晶，我會希望雕琢成極小的花瓣鑲嵌其中。整體造型作成環型疊狀，以絞紋銀絲穿起。
　　齙牙說，這不就是了。
      我約了安森見面，他很為難地表示女友不愛照相，因此他沒有她的照片。
　　我很疑惑，你們戀愛竟然一張合影都沒有？
　　安森打著哈哈，她與你身材長相臉型都相仿，你按照自己模樣設計一定沒有錯。
　　我撲哧笑出來，有趣，齙牙也這麼說。
　　齙牙是誰？你男朋友？安森問。
　　不是，他是我好友，昨天他告訴我想像成自己要接受這份禮物就好設計了。
　　哦，安森頗有意味地說，看來他很瞭解你。
　　是啊，我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我和齙牙認識很久了，熟得就象一家人。他喜歡給我做腦筋急轉彎的問題，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還……
　　安森笑容滿面聽我講，有那麼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的笑容曖昧。
　   是的,真的是曖昧.
   　我頻繁與安森接觸，想要打聽他的女友情況。
　　奇怪的是，每次安森都是支吾應對，說不出個所以然。問得急了，往往就說和你差不多吧。
　　可是和他聊天是件愉快的事情，安森健談且幽默，每次與他見面後回家照鏡子就會發現眼梢嘴角多出幾條笑紋來。
　　我不由自主製造著理由同他接近，看他摸鼻子的模樣。
　　上OICQ的時候，齙牙唉歎，你很久都沒有來了，重色輕友，看來你真是喜歡上他了。
　　我皺眉，當然不是，他快要結婚。
　　齙牙說，那麼你快將頸鏈設計得其醜無比。
　　我忍不住笑，奇怪的是，為什麼我常常感覺有時候安森和齙牙那麼相似呢？
  
      我挑選了近百顆直徑七釐米的多角型純水晶，顏色透明純淨。再將一塊上好的整體紫水晶切割成二十顆直徑僅五釐米的小顆粒，送去工房打磨壓制成多面立體花瓣。再把銀車成絲，手工絞出花紋。最後用銀絲把成品水晶串成三層環疊狀，佩帶起來累累墜於胸前。
　　我時刻蹲在工房監製，一刻不敢鬆懈。這已不僅僅是我設計的成敗，它的意義更在於這是我從業以來第一次滲透自我感情的作品。
　　最後把頸鏈拿去交給安森的時候，我一定臉色發青，熬著黑眼圈。
　　安森打開盒子，我如願看到我一直期待的詫異和驚豔表情。
　　安森把頸鏈拿出來，輕輕帶上我的脖子。
　　我楞一下，然後笑，不用試了，快去選個好日子用來求婚吧。
　　安森說，你看今天如何？
　　我想一下，也好，趁熱打鐵嘛。
　　安森點頭，那麼微藍，你肯嫁給我嗎？
　　我尖叫起來，你怎麼知道我OICQ上的呢稱？
　　安森走過來把我擁進懷裏，傻瓜，記得518763麼？
　　天，這是齙牙的OICQ號碼。
　　　　　　　　　　　
      最初於網路上相識你已心動，可惜你堅持自己那見了鬼的虛幻現實理論，連個電話都不肯說。除了知道你設計珠寶以外，可謂一無所知。
　　那個小型鑽石展覽會是朋友拉我去的，朋友指著角落裏一個一把亂蓬蓬長髮，穿綴流蘇的吊帶編織背心破牛仔褲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首飾的女子說，這就是這次展覽會的設計師。
　　那時你正在手提電腦前玩遊戲，我看到你開著的OICQ上的號碼，然後對自己說，這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安森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正大刀闊斧姿勢拙劣地替他熨襯衣,脖子上帶著那條被命名為“情動”的頸鏈 。

繁体字滴？